拿玫:噗嗤。

她终于回忆起了自己的另外一个任务。

于是她如他所愿,像是扔绣球一样,将一大团漆黑的墨斗线扔了下去。

路显扬:???说好的布阵呢?!

但接下来的画面才更让他目瞪口呆。

似乎有一只看不到的手,在空中将这团线铺展开来。

它们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、漆黑的网,将那一排僵尸都严严实实地笼罩了进去。

两者相触的一瞬间——

墨斗线像是半空中的火引。

腐烂的皮肤则犹如一张薄薄的纸钱,立刻被点燃了。

他们的身体一点点地化为灰烬。

舞台的后台犹如一个大火盆,盆里堆满了被烧成黑灰的纸钱。

这一幕诡异得难以形容。

僵尸们明明张开嘴,发出了痛苦的哀嚎,却依然是完全安静的。仿佛空气里有一只巨大的海绵,将他们的声音彻底吸收了。

又或者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操纵着舞台——

这出戏不能停。

无人可以打扰他们。

哪怕背后的僵尸在化成灰烬,化成浓烟。

那艳绝的大青衣,也依然要在火焰的舞台中继续唱下去,将这出戏唱完。

“那不是破头颅目还未瞑,更有那死人髯还结坚冰。”

*

路显扬心如死灰地看了一眼小册子上的六芒星阵法。

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真实情况:墨斗线胡乱地缠绕在僵尸们身上,毫无章法,毫无美感。

路显扬:我觉得游戏设计的初衷并不是让我们看到一出这样的画面。

万祺:我也觉得。

但是在拿玫的操纵下,一切都变得如此可笑。

僵尸们一定也不会想到,自己居然是死于……一团从天而降的、乱糟糟的毛线。

僵尸们:谢邀,毫无尊严。

唯有这背后的始作俑者拿玫女士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。

僵尸烧不烧跟她都没什么关系。

短暂的被迫营业之后,她再次化身为忠实观众,又沉浸到了这出《春闺梦》里。

台上的戏已经演到了最悲怆的戏码:

新婚妻子梦到丈夫归家,正欲与丈夫在闺房里安寝,却突然听到门外锣鼓喧天——

妻子张氏推开门去。

只见到尸首纵横,血腥扑鼻。

“隔河流有无数鬼声凄警,听啾啾和切切似诉说冤魂惨苦。”

青衣舞动着长长的水袖,像一滴水落入莲池,结成一圈圈绽开的花蕊。

伴随背后无声的焚烧与浓烟,这一幕是如此如梦似幻。

他仿佛一个闪闪发光的泡沫。

突然间,拿玫心念一动。

为什么一定要是《春闺梦》?

为什么一定要是Valis?

——为什么戏班的所有人都死了,唯有他还活着,他还留在这个戏台上?

她沉浸在这样的思绪里,并没有注意到身下的木板已经摇摇欲坠,无法再承载她的重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