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上去。能飞多高,就飞多高。
就算已经来不及找回温寒的内丹,他也要找回其他人的,找回刚被关进动物园的妖怪同胞的。
飞上去。先行者会死无葬身之地,但总要有人去做。这个人,为何不能是一只平凡的小鸟?想建一幢大楼,必定有砖块被压在底下,成为奠基。
飞上去。他感到一种平静而理智的决绝。反正,离了温寒,他也不想活了,不如死得更有意义。假如,他倒在黎明前最黑的夜,那后来者可以踩着他的躯体,早一秒看到地平线下的红日。
飞上去。今天,可以是继续迷茫苟活的一天,也可以是放手一搏的一天。
他想起温寒曾对自己说的话: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,风停的时候,就是我在吻你。风起的时候,就是我在拥抱你。当时他感到莫名其妙,后来才知道,原来从相遇的那一刻起,男人就时刻在对自己告别。
乌善小抬起手臂,五指微张。风停了,像是爱人在用拥抱鼓励他,飞吧,飞上去。
多年挚友,心有灵犀,白清波觉察到他要做些什么了不得的事,靠过去小声问:“小小,你在看什么呀?”
“肥波,我要飞上去,讨个公道!”话音刚落,乌善小倏然现出本象,一只喜鹊振翅冲破夜幕,径直朝上飞去。只要飞得够高,冲破结界,无需去两界城也能直达天界。
“小心点,飞累了就歇一会儿——”好友的叮咛渐远,城市的璀璨灯火也在远去、缩小,纵横的街巷宛如一张发光的巨大棋盘。风很大,越来越狂,陡然沙尘四起,将渺小的鸟儿卷入其中。
犹如沙漠倾覆,漫天沙砾似千万根针,“沙沙”地往羽毛里扎。他睁不开眼,顶着风沙竭力挥翅。他不怕迷失方向,只知要向上飞,飞上去。
不知多久,沙尘倏然散去,暴雨骤降。被打湿的羽毛沉甸甸地坠在身上,每次扇动翅膀,都像在甩一条湿床单,要耗费数倍力气。好黑,好冷,仿佛被困在万年无人涉足的冰川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