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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还在那。

突然而来的恐惧,似是一道漩涡将他卷裹进去,透不过气来,一时满脑子都是那张脸。

想起在芦苇丛外,她躺在自己怀里,奄奄一息之时,那股子无力回天的悲凉,再一次窜了出来,他突然坐立不安,仰起头来,吐出一口气。

又想起走的那日早上,她从身后抱住自己,脸贴在他的背上,一句话都没说,心里定也是万分不舍。

他看到了她流下来的眼泪,抱着他不松手,同他撒娇,“郎君能替我梳一辈子的头吗。”

他答应了她,“好。”

她含着笑,立在马车前,最后同他说了一句,“我等郎君回来。”

巷子门前那道孤零零的身影,从脑海里浮现出来,怎么也挥之不去了。

她要是就这么去了,他该如何,他不敢去想,但大抵也觉得人生没有了任何意义了。

原本家人死的七七八八,唯一支撑着他走到今日的便是仇恨,如今突然有那么个人钻进了心里,让他除了复仇之外,对这世间重新燃起了盼头,又要将它掐灭,再让他经历一回生离死别,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。

襄州战火一起,江陵必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。

他走的第二日,她就应该知道了,以她的性子定不会乖乖地回果州,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,心里定在盼着他早日归去。

可他这一趟回临安,要的是皇帝的狗命,怎可能快得起来。

再快的马匹,单是来回路程都要个把月,等他再回去,她还在吗,她姿色惹眼,怕是头一个便会成为北人的目标。

又想起那日在街头,北人看她的目光,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

跟前明春堂的人,见他迟迟不说话,想了起来,又将一个竹篮递给了他,“对了,主子,这是何老让我转给您的,说是上回主子和夫人留在船上的东西。”

裴安眼皮子落下来,伸手接过。